人生只在呼吸間

從事心理衛生工作以來，聽著許多個案在自己的故事中裡不斷攀爬，似乎想逃離所製造出無止盡的漩渦，只是漩渦一個一個接著來，在力氣用盡後無法共存時，關係破裂、精神病發、自我了結成了可能的出口。

人存在的系統裡有自己，與切身相關的家庭，以及隨著發展而接觸到的社會；每個系統是不斷的在變化著，因此呈現了許多生命事件。一般人多半根據自我成長的脈絡及學習到的價值來判斷事件的好壞與否，這個判斷本就存在著許多無法察覺的情緒元素，相應出來的感覺便是喜歡或討厭，以及所延伸出的心理作用。隨之而來的情感糾結便可能會不斷的在與自己與家庭與社會的系統中交錯出現，重複再重複，沒完沒了。

工作時「相欠債」很常容易就被個案用來歸納自己所經驗到的複雜生命，並做無奈的註解，特別是在傳統民間信仰深耕的族群之間；聽起來就像是個案在對治療師宣稱著自己在系統中激烈爭戰後的挫敗，當然其中還有許多更複雜的心理作用仍持續的攪和著、衝撞著，而「自殺行為」便是最震撼的宣告著自己在系統裡的全然妥協與無法妥協。工作者常常為個案這樣的選擇而感覺到心疼與遺憾，似乎即使有再多的資源與協助，仍敵不過他們自己所設限的心牢，只想趕快結束那份所經驗到的苦痛。

之前一齣滿有趣的電視影集裡頭有一場頗負禪機味道的對話：

『 俗家李修緣（後法號道濟）夢見出家弟子同觀音問：人生有多長？

眾弟子們喃喃自語思索不出個道理，觀音隨道：人生只在呼吸間。

李修緣隨即伸出兩指感應口鼻間進出的氣息，狐疑之際，夢醒...。』

一段很有禪味的故事直指核心的道明了「呼吸決定生死」這樣生物性的作用機轉；只要氣息尚存，無有過不去的是是非非，過不去的只是自己的心。

世態炎涼有太多讓人應付不暇與困惑煩惱，本能因而持續不斷的外求一切來填滿空虛與受傷的靈魂。人生當中總有剪不斷理還亂的五四三，唯有「心」是自己確確實實能掌握的，若在此時能夠煞車並轉求自我內在心靈的平靜，單純的感受呼吸之間存在的當下，許多的際遇將會隨著不同的心境而逐漸轉化，不論好與壞。

法鼓山聖嚴法師即曾說過「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這便是最好的註解了。